孤独症谱系理论:反应中断及转移法干预孤独症谱系障碍者重复刻板行为的实证研究综述
发布时间:2024-05-03 分类:自闭症论文 浏览量:130
来 源:《中国特殊教育》2022年第9期(总第267期)
作 者:张轩瑜1,2**杜学元3,4***郭玲2陈琪1,2
(1.西华师范大学教育学院,南充,637009;2.乐山师范学院特殊教育学院,乐山,614000;
3.四川师范大学四川文化教育高等研究院,成都,610066;4.武汉大学教育科学研究院,武汉,430072)
摘要重复刻板行为是孤独症谱系障碍(ASD)患者的核心症状之一,反应中断及转移法(RIRD)是一种以行为主义理论为基础的干预方法。国外的实证研究表明,该方法可以有效干预ASD患者的重复刻板行为。本文对反应中断及转移法产生以来(2007—2022年)的实证研究进行系统梳理,从干预对象、实验设计、干预情境、干预目标、干预手段与干预结果等方面进行分析,明晰反应中断及转移法干预ASD患者重复刻板行为的研究进展,为我国今后相关实践与研究的开展提供启示。
关键词反应中断及转移法孤独症谱系障碍重复刻板行为
1引言
孤独症谱系障碍(AutismSpectrumDisorders,ASD)是一种广泛性发育障碍,重复刻板行为是其两大核心障碍之一[1]。重复刻板行为(RestrictedRepetitiveBehaviors,RRBs)包括一系列频率较高、无明显目的和意义的行为,还包括兴趣狭窄,很难接受事物的改变等[2]。K.S.L.兰(LamK.S.L.)等人将重复刻板行为分为五类,包括刻板行为、自伤行为、强迫行为、习惯性的同一行为与兴趣受限行为[3]。重复刻板行为是ASD的诊断标准之一[4],直接影响ASD患者的日常生活与社会参与,一直以来都是国内外学者关注的重点。反应中断及转移法(ResponseInterruption/Redi-rection,RIRD)是通过言语提示或引入其他干扰物来影响问题行为,使个体转移注意力或远离干扰物,并重新转向适当行为的一种干预方法[5]。RIRD包括反应中断与注意转移两个部分,由以惩罚为基础的反应中断法(ResponseBlocking,RB)改良而成。反应中断法主要用于治疗由感官刺激维持的问题行为,因此反应中断也被称为感觉消退[6]。2007年,W.H.阿赫恩(AhearnW.H.)等人继承了反应中断法的干预思路,并在此基础之上增加了注意转移程序,即在中断问题行为的同时转向适当行为,由此提出了反应中断及转移法,并用于ASD患者言语刻板行为的干预[7]。现有研究表明,RIRD主要用于ASD患者重复刻板行为的干预,且干预效果显著[8]。因此,本研究通过对RIRD产生至今的实证研究进行梳理,明晰RIRD干预ASD患者重复刻板行为的研究进展与现状,以期为该方法的本土化应用与研究提供一些启示。
2研究方法
首先,以“autisutism spectrumdisorder“ASD” “responseinterruption/redirectio“ response inter ruptionandre directioRIRD”和“restrictedrepetitivebehaviortereotyptereotypicbehavio“repetitivebehavior”为关键词,在EBSCO,ScienceDirect,ProQuest,SpringerLink,WillyOn- line以及ERIC等外文数据库进行检索,限定时间为2007—2022年,检索范围为同行评议期刊。其次,通过依次浏览,筛选与研究主题相关的文献,筛选标准为:(1)研究类型为实证研究,进行了干预实验;(2)被试为ASD患者;(3)使用RIRD对被试重复刻板行为进行干预。删除重复文献与无关文献,共获得27篇实证研究文献。最后,为了防止出现文献遗漏,依次查阅了已有文献的参考文献,以及相关循证实践报告。最终获得30篇符合标准的实证研究文献。
3研究结果
对收集的30篇文献进行整理分析,从干预对象、实验设计、干预情境、干预目标、干预手段与干预结果等方面进行归纳,文献的基本信息详见表1。
3.1干预对象
现有的30项实证研究均以ASD患者为干预对象,且被试具有较为明显的重复刻板行为,部分被试还同时被诊断为智力障碍、癫痫、强迫症与唐氏综合征等。现有研究中共有77名被试,其中年龄最小的仅3岁,年龄最大的为21岁,年龄跨度较大,但主要集中在5-15岁之间,多为学龄期的儿童与青少年。此外,所有研究中,被试的数量从1名到7名不等,多数研究的被试数量大于1名(共计21项)。从被试的性别比例来看,男性占比较高,共有57名(约占74%),女性仅有20名,数量差异较大。
3.2干预情境
纳入分析的30项实证研究涉及的干预情境主要包括:治疗室、实验室、教室与居家环境等。根据研究目的不同,干预情境也有所差异,具体可分为控制环境和自然环境两类。目前,大部分RIRD的实证研究是在控制环境下进行的(共计24项),研究人员会在实验室或特定的房间进行干预,对环境进行严格布控,尽可能控制其他干扰因素,以保证实验结果的准确性。
在控制环境中实施干预可以证明RIRD的有效性,但不足以证明其在自然情境中的适用性。C.K.马丁内斯(MartinezC.K.)等人通过对2007—2012年《应用行为分析杂志》(JournalofAppliedBehaviorA-nalysis)收录的RIRD相关研究进行分析,指出所有研究都是在控制环境中进行的,即便一些研究是在自然环境(如:家庭、教室)中进行,但并没有在自然活动中实施,同时倡导积极探究RIRD在自然情境中的干预成效[39]。因此,有研究者开展了基于日常生活情境的RIRD干预研究(共计6项),如J.威尔斯(WellsJ.)等人在日常教学活动中进行了探究[40],K.N.斯洛曼(Sl-omanK.N.)等人探究了RIRD在学校和社区情境中的干预效果[41],C.吉布尼(GibneyC.)等人在普通小学的卫星班(satelliteclassrooms)实施了干预研究,证明了RIRD在日常教学情境中的积极作用[42]。
3.3实验设计
通过对现有研究的实验设计方式进行分析,发现30项研究均采用单一被试实验设计,其中组合实验设计(combineddesign)与倒返实验设计(reversaldesign)的占比较高。
组合实验设计即对单个单一被试设计的组合[43]。采用组合实验设计的研究共有9项,其中,倒返与多成分实验设计是最常用的组合实验方式(共计8项),如J.J.洛夫(LoveJ.J.)等人使用倒返与多成分实验设计,探究了RIRD与匹配刺激法的联合干预效果[44]。有1项研究使用了倒返与多基线实验设计,将干预从结构化的环境逐步转向自然环境,以探究RIRD在自然情境中的干预与维持效果[45]。
与组合实验设计相比,倒返实验设计更为便捷,可以初步探究干预方法的具体效果,也是上述研究较为常用的实验设计方式(共计11项),如L.G.兰(LanL.G.)等人复刻了前人的研究,采用倒返实验设计,以探究RIRD在课堂教学情境下的干预效果[46]。K.M.古尔德(GouldK.M.)等人采用倒返实验设计,探究RIRD与刺激控制的联合干预效果[47]。使用多基线实验设计的研究共计4项,除了单独的多基线设计以外,跨情境与跨行为多基线实验设计也有所涉及,如H.巴尔什奇(BarszczH.)等人使用跨情境多基线实验设计,探究vocalRIRD(V-RIRD)与motorRIRD(M-RIRD)对言语刻板行为的干预效果,及其在其他情境中的泛化作用[48]。
此外,为了深入探究RIRD的实施效果及其影响因素,部分研究者采用了多成分实验设计(multi-ele-mentdesign)与交替实验设计(alternatingtreatmentde-sign),采用这两种实验设计的研究各3项,如B.I.舒马赫(SchumacherB.I.)等人使用多成分实验设计,探究RIRD对ASD儿童言语刻板行为的即时与后续影响[49]。K.麦克纳马拉(McNamaraK.)等人使用交替实验设计,探究RIRD与反应代价法单独和联合干预的效果,结果证实联合干预效果更为显著[50]。
3.4干预目标
通过对30项实证研究的干预目标进行梳理分析,发现RIRD的干预目标主要是降低或减少重复刻板行为,以重复刻板行为分类为依据,现有研究主要集中于对ASD患者刻板行为与自伤行为的干预。
有28项研究将刻板行为作为干预目标,包括言语刻板行为与动作刻板行为。其中,以言语刻板行为为干预目标的研究共计21项,由于RIRD具有重新指向性,大部分研究将减少言语刻板行为,增加适当发声作为干预目标。如C.L.科隆(ColónC.L.)等人复刻并拓展前人的研究,使用RIRD干预ASD儿童的言语刻板行为,结果表明言语刻板行为明显减少,适当发声有所增加[51]。A.R.吉布斯(GibbsA.R.)等人将RIRD与匹配刺激法结合,旨在减少被试的言语刻板行为并增加适当发声,干预效果显著[52]。以动作刻板行为为干预目标的研究共计4项,如J.M.费里甘特(FalligantJ.M.)等人复刻并拓展了前人的研究,指出RIRD可以有效减少ASD患者在休闲状态下的动作刻板行为[53]。S.J.帕斯特拉(PastranaS.J.)等人使用RIRD干预ASD儿童的动作刻板行为,同时探究干预对非目标性刻板行为(言语刻板行为)的影响,结果显示动作刻板行为明显减少,非目标性刻板行为的变化因人而异[54]。部分研究探究了RIRD同时对ASD患者言语刻板行为与动作刻板行为进行干预的效果,将言语刻板行为与动作刻板行为同时作为干预目标的研究共计3项,如E.N.阿伦斯(AhrensE.N.)等人采用V-RIRD与M-RIRD,分别对ASD患者的言语与动作刻板行为进行干预,干预效果均十分显著[55]。
以自伤行为为干预目标的研究有2项,均是针对ASD患者的异食癖行为。如J.D.施密特(SchmidtJ.D.)等人将RIRD与区别强化替代行为结合进行干预,以控制ASD儿童的异食癖行为,结果显示被试的异食癖行为明显减少,适当行为有所增加[56]。
3.5干预手段
通过对30项实证研究的干预手段进行分析,发现干预手段可以分为RIRD单独干预与RIRD联合干预两类。
仅使用RIRD作为干预手段的研究有11项,如V.萨伊尼(SainiV.)等人使用RIRD对ASD儿童进行干预,在中断刻板行为并要求完成一次适当行为的情况下,可以有效减少患儿的刻板行为[57]。部分学者还对干预方式进行了改良,使用V-RIRD与M-RIRD作为干预手段,探究两种RIRD干预形式对ASD患者言语刻板行为的影响[58]。
将RIRD与其他方法联合进行干预的研究有19项。这些方法主要包括匹配刺激法、刺激控制、区别强化替代行为、区别强化不兼容行为、非一致性强化与无交互作用等。如L.P.哈戈班(HagopianL.P.)等人将RIRD、区别强化替代行为与无条件接触互斥刺激三种方法结合,有效控制了ASD患者的自伤行为[59]。T.M.弗里温(FrewingT.M.)等人将RIRD与刺激控制联合进行干预,结果显示ASD儿童的言语与动作刻板行为有效减少,干预维持效果较好[60]。L.A.沙维尔(ShawlerL.A.)等人复刻了以往研究的实验设计,将RIRD与呈现互斥刺激结合进行干预,结果显示患者的言语刻板行为明显减少,适当发声有所增加[61]。
3.6干预结果
通过不断的循证研究与实践,现有的30项研究中有27项证明了RIRD对目标行为的干预具有即时效果。研究证实,RIRD的介入能立刻抑制ASD患者的重复刻板行为,如刻板行为与自伤行为;同时,由于中断问题行为并转向适当行为的干预机制,RIRD不仅可以控制或减少ASD患者的重复刻板行为,还能通过重新定向与注意转移来增加适当行为。此外,在证明RIRD对ASD患者重复刻板行为具有即时效果的27项研究中,有8项报告了干预的维持效果较好,1项报告了维持效果不佳,其余18项均未报告维持效果。
部分研究者还对干预方式进行了改良,探究并证实了不同类型RIRD的干预效果。例如,O.托珀·科克马兹(Toper-KorkmazO.)等人通过研究证实,RIRD对适当行为的次数要求会影响干预效果,只需要完成一次适当行为的RIRD程序能有效抑制被试的言语刻板行为[62]。此外,研究人员还逐步拓展了干预情境,并尝试培训相关人员在日常生活情境中实施干预。有研究者开始培训教师在日常教学活动中使用RIRD进行干预,结果显示教师实施干预的效果良好[63]。现有研究证实RIRD在控制环境下的干预效果显著,干预效果可以有效泛化到日常生活情境中;并且,RIRD在自然情境中的干预效果同样显著。
另外,有3项研究显示RIRD对部分被试没有达到预期的干预效果,并分析了原因。R.A.卡罗尔(CarrollR.A.)等人与K.L.文德利希(WunderlichK.L.)等人的研究均表明,在干预过程中,采用不同的行为数据收集方式,会影响研究者对干预效果的判断[64-65]。此外,A.贾尔斯(GilesA.)等人分析了RIRD对其中1名被试没有产生明显效果的原因,指出在进行干预之前,一定要对刻板行为进行功能性分析[66]。
4讨论
4.1研究的总体情况
第一,关于干预对象。现有研究的被试均为ASD患者,其中部分患者具有共患病,所有被试均具有明显的重复刻板行为。被试整体年龄跨度较大,涉及学前期、学龄期、青春期与成年早期,但对成年ASD患者的关注相对较少,可能是由于重复刻板行为往往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减轻[67-68],或者是成年患者的重复刻板行为可能更为复杂,干预难度较大[69]。同时,T.J.劳尔斯顿(RaulstonT.J.)等人指出应当重视ASD患儿重复刻板行为的早期预防与干预,及早鉴别并探索相应的干预方法[70]。从现有研究来看,被试中0-3岁的ASD患儿数量相对较少,少有关于RIRD的早期干预研究,RIRD对具有ASD风险婴幼儿的作用尚未明晰。所以,关于RIRD适用的年龄范围,以及共患病是否会对干预产生影响,均值得进一步拓展研究。此外,现有研究中不同性别的被试数量差异较大,这可能与ASD患病率的性别差异有直接关系[71],已有研究并没有报告干预效果的性别差异。
第二,关于干预情境。RIRD产生之初,由于对该方法处于初步探索阶段,相关研究基本是在控制环境下进行。在控制环境下实施干预,更容易排除干扰因素,提升干预效率。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相关研究的持续深入,有学者在总结现有研究的基础上,指出应当探究RIRD在自然情境中的干预效果[72]。所以,现有研究的干预情境也不仅限于控制环境,同时也证实了RIRD在自然情境中的干预效果。从自然主义理论视角来看,在日常生活情境中进行干预,更有可能达到自然全面的干预效果。此外,有研究者开展了将RIRD逐步从控制环境转换到自然环境的研究,并取得了良好的干预效果[73]。综上所述,需要根据ASD患者的实际情况选择适当的干预环境。既可以在控制环境或自然环境中实施干预,也可以在两种环境中同时实施干预,还可以先在控制环境中形成既定的干预模式,随后逐步泛化(转换)到自然环境。
第三,关于实验设计。单一被试实验可以针对个体行为进行深入细致的分析,追踪了解行为变化的模式和原因,判断干预措施对个体的有效性[74]。目前,关于RIRD的实证研究均采用单一被试实验研究法。现有研究较为常用的设计就是倒返实验设计与组合实验设计,大部分研究选用了多名被试,收集了相应的行为数据进行量化分析,并完成了观察者一致性检验与干预效度检验,整体实验效果较好。在最初仅探究RIRD与ASD患者单个刻板行为之间的关系时,倒返实验设计的使用频率较高,便于明晰变量之间的关系与干预效果。随着研究内容的精细化,部分研究者开始对RIRD进行改良,或将RIRD与其他方法结合进行干预,各变量之间的关系更为复杂,实验设计的类型也更为多样,包括多成分、多基线、交替与组合实验设计。所以,随着RIRD相关研究的不断深入,对具体问题的讨论更为深刻,实验设计的类型也由单一型逐渐趋向综合型与多样化。
第四,关于干预目标。如前所述,重复刻板行为通常被分为刻板行为、自伤行为、强迫行为、习惯性的同一行为与兴趣受限行为五种。S.R.利克曼(LeekamS.R.)认为根据重复刻板行为的复杂性,可以将其进一步分为低水平与高水平两类,低水平重复刻板行为(low-levelrepetitivebehaviors)包括刻板行为(动作或言语)、自伤行为;高水平重复刻板行为(high-levelrepetitivebehaviors)包括强迫行为、习惯性的同一行为与兴趣受限行为[75]。由此可见,现有研究主要将干预目标聚焦于低水平重复刻板行为,以言语刻板行为、动作刻板行为与自伤行为为主。这可能是由于RIRD产生的时间相对较晚,并且产生之初主要用于言语与动作刻板行为的干预,需要一定的时间拓展干预范围。所以,关于RIRD对ASD患者高水平重复刻板行为、攻击性行为以及其他问题行为的干预成效,今后均值得深入研究。
第五,关于干预手段。随着RIRD相关研究的拓展深入,具体干预手段也在发生变化,一方面是对RIRD的调整与改良,如前所述的V-RIRD与M-RIRD,分别对注意转移的形式进行了调整。有研究者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改良并对比了RIRD-1(中断刻板行为后,只需要完成一次适当行为即可结束程序)与RIRD-3(中断刻板行为后,需要连续完成三次适当行为方可结束程序)的干预效果,结果显示RIRD-1更为便捷有效[76-77]。另一方面是将RIRD与其他干预方法结合进行干预,注重综合干预以达到更好的效果,其中联合使用较多的均为基于行为主义理论的相关方法,同时也有研究将电子信息技术应用于行为监测[78]。相关研究证明RIRD可以与其他行为干预方法联合使用,并且联合干预往往比单独干预的效果更佳。值得注意的是,有研究者尝试将RIRD与精神药物结合进行干预,鉴于药物可能存在的副作用[79],笔者持保留态度。总之,RIRD的干预手段逐渐多样化,对干预程序的探究也逐步精细化。
4.2反应中断及转移法对ASD者重复刻板行为的干预效果
第一,关于干预的即时效果。通过梳理分析RIRD产生以来的实证研究,发现大部分研究证明了RIRD可以用于干预ASD患者的重复刻板行为,主要包括减少或抑制刻板行为与自伤行为,均产生了良好的即时效果。总体而言,现有研究对RIRD的干预机制主要有两种解释,一种解释是在反应中断的过程中,减少或抑制了对问题行为起维持作用的感觉刺激,从而使问题行为不能得到持续强化,进而实现感觉消退[80];另一解释是在注意转移的过程中,引导患者进行的适当行为与问题行为不兼容,进而使问题行为减少[81]。因此,现有研究表明RIRD不仅可以减少ASD患者的重复刻板行为,还可以用来培养并增加适当行为。
第二,关于干预的维持效果。现有部分研究在证实RIRD的即时效果时,也报告了干预的维持效果,有研究者将干预从控制环境逐步转向更自然的环境,并在干预结束后的第3周和第8周进行了随访观察,结果显示干预的维持和泛化效果均较好[82]。值得注意的是,有1项研究报告了干预的维持与泛化效果不佳,并指出应当在更加自然的环境中实施干预[83];部分研究在反思中指出由于干预的时间较短,并没有探究干预的维持与泛化效果[84]。总体来看,现有研究中仅有9项报告了干预的维持效果,这表明对RIRD干预效果的后续追踪研究相对较少,预后随访数据不足。所以,应当加强RIRD对ASD患者重复刻板行为干预的追踪研究,进一步探究干预的维持效果。
第三,关于干预效果存在的争议。随着RIRD循证实践研究的不断开展,部分研究者在研究过程中也提出了许多新问题,其中就包括对现有研究干预有效性的质疑。首先,数据完整性是否会影响对RIRD干预效果的判断。有研究表明,不同的数据收集方式会影响研究者对干预结果的判断,在收集刻板行为数据时,应当包括RIRD实施时的数据,而在此之前相关研究的数据可能不完整[85]。后续有学者对该研究进行了拓展,进一步证实了该结论[86]。上述两项研究均指出RIRD干预期间以外的刻板行为数据,并不能反应ASD患者的整体行为水平,应当收集干预全过程的(包括RIRD实施时)刻板行为数据进行分析讨论,之前的相关研究可能高估了该方法的干预效果。其次,持续进行干预是否会削弱RIRD的效能。有学者指出RIRD对重复刻板行为并不具有永久性的抑制作用,需要进行持续干预,而干预效能可能会随时间的推移减弱[87]。并且,在持续干预的过程中,ASD患者是否会产生对RIRD的适应性或依赖性,这些问题均有待商榷,需要更多的持续性研究进行探讨。综上所述,关于RIRD干预与实验中的各要素及影响因素,均值得持续深入研究。
5启示
目前我国关于RIRD的研究相对较少,相关研究以方法介绍与经验总结为主[88-90],少有关于RIRD的实证研究。通过对国外RIRD的实证研究进行系统分析,明晰RIRD干预ASD患者重复刻板行为的实证研究现状,可以为我国相关实践与研究提供一些启示。
5.1对反应中断及转移法干预实践的启示
第一,在干预之前要明确行为功能。RIRD作为基于行为主义理论的干预方法,在干预之前需要进行功能性行为分析,相关的研究反思也印证了这一观点[91]。虽然大部分研究已经证实ASD患者的重复刻板行为是由于行为结果的强化而维持[92],但是由于ASD患者个体之间差异巨大,行为特征与功能可能也存在较大差异。所以,只有在明确行为的具体功能后,才能确定相应的干预方式。
第二,根据实际情况确定干预环境。现有研究证实RIRD可以在控制环境(如治疗室、实验室)和自然环境中取得良好的干预效果,有效抑制ASD患者的重复刻板行为,并增加相应的适当行为。所以,在RIRD干预的具体实践过程中,可以灵活选择两类干预环境,但需要综合考虑ASD患者的障碍程度、行为特征、干预实施条件等各种因素,结合实际情况确定干预环境。并且,还应当根据干预情境对RIRD进行相应的调整,如探索RIRD等行为干预方法融入课堂教学的路径[93]。
第三,选择适当的行为中断方式。RIRD是对反应中断法进行改良后的产物,仍然包含一定的惩罚元素,在实际应用的过程中,要注意采取恰当的行为中断方式,尽量以言语、动作、视觉提示等较为温和的方式中断问题行为,避免进行过激的惩罚,致使患者抵制干预或出现更为严重的情绪与行为问题,违背教育伦理原则。
第四,灵活选择行为转移的形式。在引导患者进行行为转移时,应尽可能选择多样化的活动,并根据实际情况不断调整变化,避免形成新的重复刻板行为。既可以使患者转向原本应该从事的活动或一般性的其他活动,也可以选择并转向与重复刻板行为互斥的活动,并在维持效果较好的情况下予以及时强化,进一步实现对重复刻板行为的抑制。值得注意的是,不宜转向ASD患者喜欢的活动,虽然可以暂时抑制或减少重复刻板行为,但极易形成重复刻板行为与喜欢的活动(强化物)之间的强化联结,加剧重复刻板行为。
5.2对反应中断及转移法相关研究的启示
第一,重视实证研究。自2007年RIRD被首次提出并使用以来,C.F.米格尔(MiguelC.F.)等人与M.D.卡塞拉(CassellaM.D.)等人就进行了接续研究[94-95],通过不断的循证实验,RIRD逐渐成为学界公认的对ASD患者重复刻板行为的有效干预方法。纵观RIRD的研究进程,正是在循证实践的不断推动下,逐步实现干预的具体化与科学化。我国研究人员已经注意到循证实践研究的价值[96-97],并开始呼吁与鼓励进行循证实践研究[98-99]。但目前我国关于RIRD的实证研究相对较少,对于RIRD缺乏深入细致的探讨。后续研究应当重视循证实践,不断循环复刻与拓展研究,持续改良并完善实验步骤,在接续的实证研究中进一步推动相关研究和实践的开展。
第二,拓展干预内容与情境。国外已有研究开始关注RIRD对ASD患者其他问题行为的干预效果[100-101]。我国学者可以在实证研究的基础之上,逐步拓展干预内容,探究RIRD对ASD患者其他问题行为的干预成效,以及RIRD对其他特殊儿童问题行为的干预效果。同时,可以扩大被试的年龄段,拓展干预情境,探究RIRD在学校、家庭、社会等自然情境下的干预效果。此外,还可以根据我国的实际情况,探索RIRD在融合教育情境下对ASD患者外化行为问题的干预成效,以便为ASD患者提供相应的行为支持,推动融合教育的实施[102-103]。相应地,应当充分重视并运用单一被试实验设计,可以采用多基线、多成分和组合实验设计,甚至创造新的实验设计方式,探究各种复杂问题[104]。
第三,进行综合干预研究。现有研究已经证实,RIRD可以与其他方法联合进行干预,并且通常联合干预效果更佳。由于ASD患者的行为问题较为复杂,在实践中可以将RIRD与其他行为干预方法结合,探究综合干预模式,以达到更好的干预效果。同时,应当为ASD儿童的同伴与家长提供有关干预方法支持[105-106],可以培训教师、家长、同伴等相关人员协同实施RIRD,探究多方合作的干预形式。此外,现有研究已经开始尝试将RIRD与电子信息技术结合,用于监测ASD患者的问题行为[107]。在教育元宇宙的新形势下[108-109],是否可以将人工智能、云计算、大数据等新兴技术与RIRD结合应用于ASD患者的干预治疗,形成综合性干预模式,值得进一步探究。
第四,开展持续追踪研究。鉴于目前关于RIRD的持续追踪研究相对较少,我国学者可以在借鉴国外研究的基础之上,开展相应的追踪研究,填补现有研究的不足,进一步探究在RIRD长期实施的情况下,ASD患者重复刻板行为的变化情况。同时,可以在长期系统的研究中,不断明确RIRD的操作步骤与注意事项,探究在不同因素影响下RIRD的有效性,以及干预的维持与泛化效果,持续丰富本土化研究。